黄大同,教授“六十甲子纳音”研究

黄大同,教授“六十甲子纳音”研究

收稿日期252 作者简介 黄大同 浙江杭州人,博士, 教授, 主要从事音乐学研究。 文章编号: (2009) “六十甲子纳音”研究 黄大同 (浙江省文化艺术研究院, 杭州 ) 摘要: “六十甲子纳音”是一种从先秦经历朝历代传承至今的择时术之说。它具有由阴阳五 行合流与律历合体为标志的时代特征, 由六十甲子与经五行扩展的60 行叠合而成的要素特 由干支与五行代言音律的纳音特征,以及由“同类娶妻, 隔八生子”方式为核心的生律 特征。其中的“同类娶妻, 隔八生子”生律法与曾侯乙编钟生律法之间具有左右旋之别的一 体两面关系, 它的发现, 在中国音乐史上填补了原先只有曾侯乙钟铭体系中的钟律实践记录 而无相应的先秦生律理论的空白。同时, “六十甲子纳音”形态背后隐藏着的“六十律旋相 为宫法”的事实, 典型地反映出中国古代律与历、干支与十二律、五行与五音之间的哲律一 体同构关系。这种关系的客观存在, 既为通过古代哲学文化学说来揭示乐律学说未解悬疑的 探索提供了理论依据, 也使我们发现了我国古代哲学文化形态的一条生成路径。那就是, 些哲学文化理论学说是在与其具有一体同构关系的音律本体形态上得以建构起来的。

关键词: 六十甲子; 哲律同构中图分类号: J612 文献标识码: “ ”(“”i sound Stems up sixty back China. about . n . were .Key words &Art July No14 如果我们上网搜索“六十甲子纳音”的内容,屏幕上会很快跳出多篇相关文章同样地表述道: “十天干与十二地支按顺序两两相配, 从甲子到癸亥, 共六十个组合, 故称六十甲子。

又每两组配一 纳音五行, 到底是什么意思, 至今对我国学术界是一个谜。” 如果我们再在学术网上查阅三十年来我国正式发表的学术论文, 会发现仅仅只有一位学者近年来对其进行了一些探讨。 看来“六十甲子纳音”对我们今人来说, 的确是一个难猜的谜。其实不仅今人如此, 古人也同样。沈括在表述这一内 容时开篇便道: “六十甲子有纳音, 鲜原其意”。南宋洪迈说, 连使用它的术家也“多不能晓” 世人甚至是术家对其意多不知晓的情况下,沈括在他年轻时所作的《乐论》中详细叙述了该内容黄大同,教授“六十甲子纳音”研究, 惜该书已佚。多年之后,他在《梦溪笔谈》卷五中又一次谈起这一话题。尽管他说“予于《乐论》叙 此不复纪”,然而, 作为在《梦溪笔谈》音乐条目中仅次于释《周礼 大司乐》的第二长篇条 沈括已给我们后人留下了弥足珍贵的史料,因为, 在中国音乐史上, 这是一条目前所能见到的最 早详细阐释“六十甲子纳音”之说的记录: 六十甲子有纳音, 鲜原其意。盖六十律旋相为宫法也。一律含五音, 十二律纳六十音 也。凡气始于东方而右行, 音起于西方而左行, 阴阳交错, 而生变化。所谓气始于东方者,四时始于木六十甲子纳音五行口诀, 右行传于火, 金传于水。所谓音始于西方者,五音始于 坤也。

纳音之法,同类娶妻, 隔八生子, 《汉志》语也。此律吕相生之法也。五行先仲而后孟,孟而后季, 此遁甲三元之纪也。甲子金 黄钟之商。同位娶乙丑,大吕之商。同位, 顺传孟仲季也。庚辰同位娶辛巳,中吕之商。隔八下生戊子黄大同,教授“六十甲子纳音”研究, 行传南方火也。戊子娶己丑,大吕之徵。生丙申, 夷则之徵。丙申娶丁酉,南吕之徵。生 甲辰, 五音一终。复自甲午金之仲,娶乙未, 生壬寅,一如甲子之法, 终于癸亥。 故自林钟至于应钟皆上生。[甲子乙丑金,与甲午乙未金 然甲子乙丑为阳律阳吕皆下生;甲午乙未为阴律阴吕皆上生。 六十律相反,所以分为一纪也。] 所谓六十甲子,是我国古代由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等十个天干字符与子、 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等十二个地支字符六十甲子纳音五行口诀, 按单数配单数、双数配双数的方 式组合排列而成的六十个记录时间单位。由于甲和子分别为天干、地支之首, 故这一整体循环纪时的 六十个单位就被称为六十甲子。六十甲子的历史十分古远, 河南安阳小屯殷墟出土的牛胛骨上已刻有 它的全文, 殷商铜器铭文也多用其纪日与纪事, 东汉章帝元和二年 (85) 将其作为官方纪年法以朝廷 “甲子乙丑为阳律阳吕皆下生”与“甲午乙未为阴律阴吕皆上生”之句,各古本及现代本原文均为“甲子乙丑为阳律, 皆下生”,“甲午乙未为阳吕, 阳吕皆上生”。

根据先秦单数律称“律”, 双数律称“吕”的规范, 乙丑大吕与乙未林钟均为“吕”而 故自林钟至于应钟皆上生”所述,甲子乙丑是阳律阳吕, 甲午 因而本文作此校改。“甲子之法”的第30 个干支“丁巳”隔八生子到“甲午之法”的第31 个“甲午”时, 需历经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 酉、壬戌、癸亥再到甲午, 因而此处“终于癸亥”, 是指“甲子之法”的“终于癸亥”。 参见 、百度、搜狗搜索网, “六十甲子”条目。 黄大同:“六十甲子纳音”研究 名义颁布使用。就此, 自东汉起它被正式用于纪年 至今一直未曾中断过。连续使用两千多年的历史表明, 作为一种纪时的符号工具, 六十甲子一般意义上的内容与其形成的方式方法已被人们所熟知和 掌握, 它并没有遭到什么“费解”或“难晓”这一类困惑眼光的投射。然而, 为什么一旦六十甲子与 “纳音”这两个概念结合后, 情况就会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呢? 要回答这一问题, 须从其形态的组成要 素谈起。 一、“六十甲子纳音”的形态要素与概念解析 上述沈括表述“六十甲子纳音”的一段话, 内中已加入了他的注释和阐述。假若将他那些标注和 以十二律加释的文字暂且撇开的话, 我们会发现, 从字面上看, 他所说的“六十甲子纳音”本原形态 只有两个组成要素: 一是干支, 二是五行, 从表面看并没有什么音的纳入。

这一情况是否确切呢? “六十甲子纳音”的形态要素元代陶宗仪在其笔记体著作《南村辍耕录》的纳音条目中, 除了完整转述沈括“六十甲子纳音” 条文内容以外, 还记录了其所见“专解海中、炉中之类”的“日家一书”中的这一纳音内容, 这使得 我们对元代社会流传的“六十甲子纳音”有了准确的了解。 元代陶宗仪“六十甲子纳音”内容表甲子乙丑 海中金 丙寅丁卯 炉中火 戊辰己巳 大林木 庚午辛未 甲戌乙亥山头火 丙子丁丑 涧下水 戊寅己卯 城头土 庚辰辛巳 壬午癸未杨柳木 甲申乙酉 井泉水 丙戌丁亥 戊子己丑霹雳火 庚寅辛卯 松柏木 壬辰癸巳 长流水 甲午乙未 丙申丁酉山下火 戊戌己亥 平地木 庚子辛丑 壁上土 壬寅癸卯 金箔金 甲辰乙巳 覆灯火 丙午丁未 天河水 戊申己酉 甲寅乙卯大溪水 丙辰丁巳 沙中土 戊午己未 天上火 庚申辛酉 石榴木 壬戌癸亥 大海水 从上表可以得知, 后者之“音”在“六十甲子纳音”形式中也确实没有出现。此外, 后者还比前 者多了一些使人无法将“音”与之联系的“海中金”、“炉中火”等词语,令人起初颇有莫名其妙之 感。这些词语是否在沈括“六十甲子纳音”的本原形态中就已存在, 目前尚不得知, 但可以肯定的 它们出现的下限不会晚于南宋乾道年间,因为南宋乾道年间罗泌所著的《路史》之中, 已有“海 参见下文)。

朱载在其《律历融通》书中倒是一语道破了“海中金”、 “炉中火”之类的性质, 联系朱载的全文内容可知, 其意是说,加在金、火、木、水、土之前的那些修饰词语六十甲子纳音五行口诀, 不是“六十甲子 纳音”的实质内容。而撇去所有的修饰词语后, 可看到这一“六十甲子纳音”的本原面目仍然就是由 作为六十甲子的天干地支与五行这两个要素组成, 与北宋时期一致。 让我们接着再来看沈括之后的其他人对“纳音”的表达之意,是否与这“六十甲子纳音”的形态相符。 南宋洪迈《容斋随笔》说:六十甲子纳音之说, 术家多不能晓。原其所以得名, 皆从五音所生,